惑他怎么突然在此时突然说起这个,她只记得贺承渊和她说过,梁业棠无心家业,现在是他弟弟梁禹博在当家。
梁业棠好看的眉毛很轻地一挑,把金边眼镜摘下来,从胸口的口袋里抽搐一块淡黄色的眼镜布,擦了擦眼镜,他掀起眼,慢悠悠地说,“因为我讨厌商场上的尔虞我诈,勾心斗角。”
尔虞我诈,勾心斗角?
他这句话的意思是……
林海蓝定睛看了看他。
见她发愣,梁业棠嘴角翘起,掀起邪气的弧度,“对,我一直都是这么善良的老好人,最烦斗来斗去了。”
“……”林海蓝被他的语气囧了囧。
“不要把他当成傻瓜,斗或不斗,结果是一样的,你不如继续保持这样最好。”梁业棠拍拍她的肩膀,扬长而去。
林海蓝端着餐盘在原地思考了半响,隐约猜到他应该是刚才看到了她和何茉的交谈。
只是,斗或不斗,结果当真是一样的?
……
周六上午,因为说好了要一起回贺家看贺老和贺老夫人,林海蓝一大早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,在衣柜前翻腾了半天。
贺承渊被她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,拿莫可奈何的眼神睨着她来回在衣柜和落地镜之前穿梭,“你在干什么?”
“哪个颜色好看?”林海蓝把两套衣服放身前比来比去。
贺承渊翻过身,懒得理她。
林海蓝扑上去压在他背上,扭来扭去,“这是我们结婚后第一次去你家,我想穿得大方得体又稳重点,让你爸妈看得舒服点,也好安心让他们把你交给我啊。”
贺承渊任她扭,回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,“你再扭,今天哪里也别想去。”
……
结果,迈巴/赫从小区开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,林海蓝脸朝着窗外,一言不发。
贺承渊把车开上了主干道,听见她沙哑着嗓子轻轻闷咳了一声,顺手拿起储物格里的矿泉水瓶递给她。
她没接,他就一直举着。
车子里的气氛越来越尴尬。
贺承渊皱起眉,女人真是天下最会闹别扭的生物,但开口,语气仍刻意地放柔了些,“现在才两点,到那里最多四十五,等着吃晚饭时间足够了。”
林海蓝上齿咬了咬下唇,硬邦邦地扭开脸,不搭腔。
贺承渊轮廓分明的俊脸也肃了肃,把着方向盘的长指敲了下,道,“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。”
她还是闭着河蚌嘴就是不理他。
贺承渊睨着她那张紧绷的小脸,很想把她抓过来打一顿屁股,但到底是不舍得,只是淡淡道,“不过是多做了几次,你要气到什么时候?”
林海蓝闻言,那脸顷刻间绯红,转黑,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。
贺承渊到笑了,“终于舍得看我了?”
林海蓝此时又气又羞,全身的酸痛让她愈发语无伦次,“我都说不要了,你,你……”
贺承渊挑眉,淡定道,“难道你没舒服到?”
林海蓝看着他气定神闲神清气爽的模样,气得简直想咬他,末了,却红了眼眶,略微有些委屈地说,“我都说了今天想早点去你家,想多陪你爸妈说说话,你却……你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!”
一只大手拍了拍她的头顶,林海蓝哼了声撇开他的手,“不会原谅你的。”
贺承渊薄唇一勾,无奈地说了她一句,“小孩子。”
这时,车在红绿灯前停了下来,外面有讨钱的乞丐和卖小玩意儿的中年妇女经过,所有车主都关上了车窗。
贺承渊却慢慢将车窗滑下,正巧一个端着大盒子的妇女经过,马上停了下来,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问,“先生,要买东西伐?”
贺承渊扫了一眼,东西挺全,香烟首饰什么都有,他指了指她腰间的一个长筒,抽出一张钱给她。
车窗又缓缓滑上。
别着脸的林海蓝鼻间蓦地弥漫了一阵淡淡的香味,她诧异地扭头,就见一支鲜红的玫瑰杵在她的鼻子前。
玫瑰又往前送了送,她把头往后仰,小声嘟囔,“你干嘛?什么啊这是。”
贺承渊黑眸深沉地盯着她佯装淡定的脸,忽然俯身过来,鼻尖几乎抵住了她的鼻子,声音轻轻的,“不生气了。”
每说一个字,气息都扑进她的唇间,林海蓝刚要开口,贺承渊却拿着那支玫瑰磨蹭她的脸颊,柔软又芳香的花瓣沿着她柔和的脸部轮廓摩挲着,带起阵阵颤栗的感觉。
林海蓝觉得他用这招够阴险,虽然收下了花,还是不忘在他重新发动车子之际警告他,“下次你还这样……我就搬去和火火住。”
贺承渊只是意味不明地瞟了她一眼,其中寓意不言而喻。
林海蓝敲了敲酸痛的腰。
……
林海蓝刚下车,在贺承渊的手牵过来时她才想起件事,“你告诉过你爸妈我们今天来吗?”
“没有,怎么?”贺承渊垂眼看了她一眼。
既来之则安之,林海蓝想了想,应该也没什么,于是朝他笑笑,把手给他牵。
贺承渊却把手一转,错过她伸过来的手,改而环住了她的腰身,在她腰上捏了捏,低声问,“还酸?”
林海蓝忿忿拧了他一下。
“哟,你们在英国那会儿还干过这种事?看不出我们家承渊还会这样。”贺老太太欢快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,听起来很是乐呵。
“嗯,那也是头一回吧,其实我当时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。”
这道声音就显得年轻多了,一个人,若是连声音听起来都有气质,那本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。
那声音略微有些清亮,又透着股自然的感性,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。
“还有什么,你再给我说说。”老太太声音有点急迫。
那人似乎略微回忆了一下,才又娓娓道来,“伯母,您知道承渊的左臂上有刺青吗?”
林海蓝发现贺承渊几乎是同时和她停住了脚步。
虽然她一遍遍给自己打气,一遍遍顽强地抵抗,一直相信,如今她爱的人就在她的身边,不会被别人夺走,可现在,她竟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升腾到头顶,钻入每个细胞,蔓延辐射到四肢百骸,真是——透心般的冷。
她沉默地站在外面,听见里面的谈笑晏晏,转头注视着贺承渊,见他五官深刻的面容上波澜不惊,却仿佛正蒙着一层她看不清的薄雾。
发麻的指尖忽然被握住,掌心温暖,带着些薄薄的茧子,握得不致于弄疼她,但又很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