律师来之前,特意找薛总确认过,要他保证对自己没有任何隐瞒,现在遇上这一出,不免也跟着茫然起来,不过他不愧是专业人士,立刻又对薛总找补道:“事已至此,你就告诉他们吧,权当是当面对质。”
薛总没了办法,只能把薛小雪被人趁着夜色掳走吓唬,以及家里莫名其妙出现死老鼠的事说了出来,他至今对这两件事心有余悸,说起来绘声绘色。
夜色已深,就是灯火通明的局子里也难免会有光亮照不到的地方,陈盼下意识的望一眼窗外,感受到了彻骨的含义。
这么骇人听闻的事绝不是单独一两个就能做到的,必然是蓄谋已久,专门针对薛小雪制定的计划,但谁会跟她有这么大的仇恨呢?
陈盼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,随即用力晃了晃脑袋,心说她怎么能自己怀疑自己,又不是得了失忆症,做没做过,她难道不知道么?
另一边,江帜舟则是毫不犹豫的开始了反击:“薛先生,我相信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,但我也有理由怀疑这件事是令千金自导自演,否则您又为什么会主动销案呢?说话有点难听,希望您别介意。”
他皮笑肉不笑的往椅背上一靠,目光中透着能够看透一切的审视。
“没关系,这件事我确实是干的不利索,也不怪你们怀疑。”薛总现在身心俱疲,早就顾不上跟他们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了,只摆起了证据,“如果这事是小雪做的,她就不会被吓成现在这样了。”
当着外人的面,他不想揭自家女儿的短,但薛小雪前段时间疯得实在是厉害,要不是怕被那些跟苍蝇一样围着她的记者知道,他都想去请法师来家里作法了。
最开始的时候,薛小雪还只是砸东西、伤人,虽然说出去不好听,可靠他的财力,大可以把事情捂在家里,问题在于她最近不折腾别人,开始折腾自己了,动不动的就要在家里闹自杀。
如果出车祸之前的那些诡异事都是她自己搞出来的,她大可以不必把戏演的这么真,除非她真觉得自己冤枉。
许是薛总卖惨卖得太成功的缘故,陈盼最终还是同意了和解,他生怕她反悔,二话不说就从律师包里抽出提前拟好的协议递了过去,上面写着个足以让任何人心动的金额。
江帜舟打心底里不赞同这个放虎归山的主意,但陈盼都这么说了,他只能是跟在后面打补丁:“薛总,我希望你说到做到,不要再让薛小姐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,否则……你就做好倾家荡产的准备吧。”
毕竟是在调解室里而不是在自己家,他把威胁的话说得相当克制,倒是薛总点头如捣蒜的不住做出承诺:“你放心,我一定看好她,绝不会再……”
他不住的使用那些已经没了可信度的词汇,只为了让眼前这对青年男女再帮他一次。
江帜舟自认为不是心软的人,不知是不是跟陈盼在一起待得久了,这时瞧着薛总低声下气的模样,莫名感到一阵不忍,他打着跟陈盼一起看协议的名义小声道:“你真得做好准备了么?”
“嗯。”陈盼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生意说,“李秘书的话提醒了我,现在最重要的是项目,如果我们被薛小雪的事缠住,恐怕会正中一些人的下怀。”
发现程律师从薛家人身边消失的那一刻,她就想明白了,这一切兜兜转转,都还是跟秦霜有关,说不定就连薛小雪突然情绪失控,精神状态恶化到非行刺不可这一步也在对方计划之中。
“如果我是她,一定会希望我们把时间浪费在跟薛小雪纠缠上,那样就会忽略一些更重要的东西,你别忘了,杀人诛心,她既然是要报复,就肯定要毁掉我们最看重的东西。”
陈盼说得很有道理,让江帜舟不由自主的点了头:“好,那就照你说的办。”
对面的薛总瞧见他点头的动作,高兴的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,得亏律师及时拉住了他。
陈盼很快在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,她心中的纠结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,取而代之的是惆怅,低声叹道:“封总和繁星姐要是知道我还是选择了和解的话,大概会失望吧。”
“不会的。”江帜舟旁观者清,温声道,“封太太很了解你,我想她正是因为知道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,所以才会人不在多说一句,但给建议而已,不一定就希望你按照他们说的去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