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都乐了,眯着眼打量她好几眼。
“哎哟喂……朕以为朕拔了她的爪子已是够狠了,没想到,你比朕还狠呢。”
玛琭故意鼓着腮帮别开目光去:“爪子拔了又怎样,反正还会再长出来的,那疼就算再难忍也只是一阵儿。可是割了雀舌却不一样,雀舌可长不出来了。”
她也用眼睛一眼一眼地瞟着他,就跟他一下一下用靴子尖儿蹬她的频率一样儿。
“……便如撵出宫去的人,只要还没死,便也还是能召回宫来的。”
“所以这样看来,什么拔了爪子、退回母家,不过都只是暂时敷衍人的手段罢了。治标而不治本,对于奴才来说,真是一点都不‘解嘎嘎’(解恨、痛快)。”
玛琭说的话已然是冒犯了,玄烨听得都眯了眼。
可是他却没恼她,只哼了声:“朕是天子,此生凡事尚不得快意恩仇;你一个小奴才,你凭什么就指望着痛快到底呀?”
他这么一反问,还真把玛琭给问住了。
也是,虽然都说康熙是“大帝”、是“千古一帝”,可是在那些建树、功业的背后,谁又能看不见他在建功之前的隐忍?
他拿鳌拜之前是这样,他凭三藩之前同样如此;再往后,他征噶尔丹,何尝不又是如此?
先忍而后定谋,伺机而动,最后一击制敌。想要这一串动作一气呵成,那一个“忍”字反倒是第一个起始动作。
她便叹了口气:“也是。”
他瞟她一眼,看那方才还发狠要切人家雀舌的小奴才这一刻垂头耷脑了,看着虽然狼狈,可其实却是证明她懂事,听得懂他话里的大局观。
他心情便更加愉快起来,甚至骚气地翘着手指头在膝盖上敲了敲:“……再说,你又不是朕的宠妃,朕就算想为你当个昏君,你也不给机会呀。”
玛琭好悬一口唾沫呛死自己:“我……”
看她那个窘相,玄烨便笑了:“行了,瞧你难为的。别的朕不能纵着你,不过不就是‘雀舌’么……朕回头叫噶禄给你送来就是。”
玛琭反倒给吓了一跳,扭头看他。
玄烨便更加放松下来:“好容易头一回张嘴主动跟朕要东西,朕怎能拂了你的心意去?单一宗,朕既然给了你,那你得好好儿收着,没事儿就放跟前儿,每天都拿出来瞧瞧。”
玛琭:“噗……”
一想象身边放着半拉舌头的情景,玛琭好悬一口干哕出来,“还是不要了吧。奴才改主意了。”
玄烨挑着半边眉毛笑笑看她:“怎么不要了?朕吩咐噶禄给你焙干就是……必定干爽宜人,不带半点潮气。甚或,也可干脆给你磨粉,小小装一个瓷瓶儿。你以后想喝茶的时候儿,每次捏一小捏搁在茶里也不错。”
玄烨说得越是这样气定神闲,玛琭脑补的画面越是活灵活现。
玛琭捂住了胃,虚弱地举手告饶:“皇上,奴才认输,奴才不要那雀舌了,皇上饶了奴才吧……”
玄烨得意地望着方才还牙尖嘴利的小奴才,此时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,不由得嘴角悄然勾起。
“不要了?那可不行。朕是天子,说了要赏给你的,怎么能不赏给了呢?”
他说着向窗外叫:“赖保?”
赖保赶忙应声:“奴才在!”
玄烨召唤赖保附耳过来,然后压低声音嘱咐赖保,最后一句才听得分明:“……就跟噶禄说,是朕吩咐的,叫他立马交给你。”
赖保竟然也不迟疑,奉了口谕之后立马就要退出去。
玛琭忍着反胃,赶忙一把抓住玄烨的脚脖子:“皇上!奴才真不要了!请皇上收回成命吧!”
玄烨轻叹一声,垂眸怜悯地望向她:“……朕也想尝尝那雀舌。你不要了,朕要尝什么呢,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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玛琭脑瓜子嗡嗡的。
她心里忍不住暗骂:“你个狗皇帝……”
可是还是得认命地从脚踏上爬起来,扑进他怀里。
用嘴堵住了他的嘴。
当她那灵巧、鲜美的“雀舌”主动送上时,玄烨终于满意地轻哼一声,含笑卷住。
“……嗯,果然鲜甜醇美,不可方物。”他在她耳边轻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