玛琭知道,是自己大意了。
本来她是极小心这江米面儿的,之前还留意要湃点水,以免它变干脱落来着。
——也许是刚刚被玄烨亲,她自己竟也有些不知不觉地投入了。
从主观来说,她当然是不想的。
可是……从客观来说,她有些难以控制。
方才那亲昵瞬间,是玄烨让她忘记了谨慎,让她发生了这样的大意。
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。
因为仿佛在被他攻略,一步一步地心防开始松动,才会出现这样的大意。
千里之堤溃于蚁穴,她很担心这样一步一步的松动下去,最终她会离不开他,离不开这个宫廷、这个命运去。
于是她深吸口气,选了最糟糕的回应方式:
“既然皇上已经发现了,那奴才就也不再隐瞒了。皇上明察秋毫,没错,是嘎巴儿掉了。不过不是伤口的嘎巴儿,而是字面本意的嘎巴儿。”
“嘎巴儿”这个词儿,从字面本意上来说,说的是“饭嘎巴儿”,就是锅巴;然后引申到伤口上结的痂,可能那痂皮看起来跟锅巴形态非常相似吧,所以也叫嘎巴儿。
玄烨便眯起了眼,坐起来,身子却有些放松,两臂向后撑去。
他也不问她,他就这么若远若近地打量着她。他当然不是放过她了,他只是等着她自己说。
讲真,他对她雷霆之怒的时候,她其实没什么害怕的。大不了那时候就鱼死网破呗,他弄死她,她还解脱了呢。
可是他这样对着她,她反倒有点紧张了。
所谓“君恩难测”,说的就是这个时候吧?
不过她也管不了许多了,反正是不怕死的,那么那点子紧张就也可以忽略不计了。
她便索性抬手在下巴颏儿上搓了搓,江米面儿彻底成了江米条儿,她还大着胆子将江米条儿直接递到他面前。
“奴才是被司雀的爪子划了一道子,不过没破皮儿。可是奴才就是不想管着那小家雀,所以便想了招儿将伤口做得血淋些。所以皇上看见的‘皮开肉绽’都是假的。”
玄烨却没接她递给他的江米条儿,依旧只是眯眼看着她。
玛琭深吸口气:“没错,奴才这是犯下了欺君大罪。”
“皇上还为此拔了司雀的爪子,更撵了郭格格出宫……皇上现在可后悔了吧?”
她微微扬了扬下巴,撑起傲气儿:“司雀的爪子已经拔掉了,皇上来不及收回前言了;不过郭格格被撵出宫去,奴才知道她阿玛虽然在盛京当差,可是她们家毕竟是京包衣,所以她母家宅子还是在京中的,所以她现在人就在宫外不远。皇上现在想将郭格格重新再召回宫来,当然还来得及!”
玛琭说着说着,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鼻子里多了些水意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何必,自己又没什么委屈的,这是干嘛呢。
于是她使劲抽了抽鼻子,想了想,还是撩袍子跪地下:“此事都是奴才自己一个人的主张,与母家人无关。只求皇上要罚要杀都只冲奴才一个人来,别殃及无辜就行。”